豬丹毒病的流行病學特點及其防控
日期:2023-08-30 | 中海生物技術文庫 | 瀏覽:1003 次
1878年Koch等人從實驗小白鼠體內分離出豬丹毒桿菌,自此,人們開始認識到豬丹毒病的存在。而且以后很長的一段時間里世界范圍內的養豬場都不同程度地遭受了豬丹毒帶來的巨大損失。在我國,20世紀80年代到90年代初期,豬丹毒與豬瘟、豬肺疫并稱為困擾中國養豬業的“三大傳染病”。后來,隨著養豬業規模化發展、飼養管理和防控技術的提高,尤其是疫苗和抗生素的大量使用,讓豬丹毒慢慢退出了養豬行業關注的視野,正因如此,豬丹毒的防控也被“邊緣化”了,包括一些高發地區或地緣性流行區域都不再重視豬丹毒的防控。通過《獸醫公報》的數據可用看出:2006-2010年,累計報道發生豬丹毒742~1511次,其中2012年更是高達8845次,也就是說長期以來豬丹毒在我國始終都有發生,而且一定時期會重新呈現高發病的態勢。環境的改變和應激條件(高溫、高濕、營養不良、轉群、分娩、接種疫苗、免疫抑制等)也會增加疾病的發生風險。在我國南方地區,夏季高熱高濕的情況下其發病率會明顯升高,另外,當環境中存在大量的豬丹毒桿菌后也可能會呈現某一地區的長期流行。同時還值得注意的是,近幾年來人們也發現一些地區出現了接種弱毒疫苗引起疾病暴發的相關發病案例。因此,需要加大人們對豬丹毒病的重視。
1.1 病原介紹
豬丹毒桿菌為革蘭氏陽性菌G+,具有明顯長絲狀生長的傾向,進行人工培養時,通常在顯微鏡下表現為平直或微彎纖細的小桿菌形態,一般來說,新鮮培養物或者急性病例分離出的桿菌較短,成球形到直桿形,而生長時間較長或者慢性病例分離出的桿菌則更傾向于纖細類似絲狀,因此,有些地區也稱其為“豬丹毒絲菌”。豬丹毒桿菌沒有鞭毛,不會產生莢膜和芽孢,利用人工培養基就可以進行細菌的分離與培養,受培養時間和分離菌株等的不同影響,人工培養基上菌落的形態呈現多樣性,其中光滑型、粗糙型為最主要的兩種形態,光滑型一般來源于急性感染,毒力較強,粗糙型則來源于慢性感染或者培養時間較長,毒力相對偏低。
目前,依據細菌細胞壁的血清型分類可以將豬丹毒桿菌分為26個血清型,包括1~25型以及未確定的N型,國內外主要流行的血清型比較一致,均為1a,1b或2型。血清型的不同,通常毒力強弱也會不一樣,臨床感染后的表現就會有差異,因此發生豬丹毒病時可以看到從無癥狀感染到急性發病死亡等不同情況,通常來說,非流行的豬丹毒血清型對豬的致病性也相對更低些。
1.2 易感動物及傳播途徑
主要以豬為主,所有日齡的豬只都對本病均易感,其中尤其以3月齡到3年之間的豬易感。多數被感染的豬可以出現菌血癥,但是菌血癥的時間不長,一般只有3~5d,因此,在一些久病或者慢性病例中采集血液進行細菌分離時容易出現假陰性的結果,通常建議多采集幾頭發病豬的血液,同時還要采集病變處關節液、滑囊液等組織,這樣可以減少漏檢和假陰性的結果。另外,需要注意的是大約30%~50%表面健康的豬在其扁桃體、淋巴結等處可以分離到致病性豬丹毒桿菌。臨床上無論是感染豬只,還是健康帶菌豬只,都可以通過分泌物、排泄物等向外排菌,包括鼻腔分泌物、尿液、糞便,急性感染豬只的排菌量要遠遠大于其他豬只。
除了豬以外,豬丹毒桿菌還可以感染綿羊、火雞,家禽、其他家畜等。由于多種動物和鳥類也可以攜帶病菌,因此形成了廣泛的疫源。環境中豬丹毒桿菌的廣泛存在,加上一部分健康豬群可以成為隱形攜帶者,對豬場而言,基本上不可能實現豬丹毒病的凈化。此外,豬丹毒桿菌也可以感染人。人感染后發病主要以關節炎、皮膚損傷為主,醫學中稱之為“類丹毒”(注意區分:人的丹毒病由A群β溶血性鏈球菌引起)。類丹毒通常是一種職業病,主要發生在從事肉類制品、禽、魚類加工人員、脂肪提取加工人員、獸醫、豬場生產人員、實驗室人員以及類似的從業人員中。臨床發病與人的丹毒病很容易混淆,因此,在治療時需要加以注意和區分。
1.3 臨床分類
根據臨床發病緩急豬丹毒可以被分為:急性型、亞急性型以及慢性關節炎和心內膜炎型。急性豬丹毒的特征是突然發病(圖1A),甚至突然死亡而不表現出任何癥狀(容易與傳染性胸膜炎、急性非洲豬瘟混淆),多數豬會出現體溫升高到40~42℃,甚至更高,發病后存活的豬只5~7d后體溫會恢復正常。
發病豬只往往伴隨有四肢關節的疼痛,不愿站立,驅趕后表現憤怒,伴有尖叫,走路僵硬,如踩高蹺狀等癥狀。多數發病豬只會出現食欲下降,部分或完全廢絕,如果發病時剛好處于母豬的懷孕期則還可以出現流產、死胎增加等繁殖障礙問題。特征性的皮膚病變被稱為“大紅袍”、“小紅袍”、“打火印”、“鉆石樣皮膚病變”,可以作為初步診斷的依據(容易與慢性非洲豬瘟混淆),感染后的第2天皮膚病變就開始發生,到第3天仔細觀察時可以發現皮膚上出現小的、粉紅色和黑褐色丘疹塊,單塊皮膚病變一般呈方形或菱形(圖1B),注意杜洛克、皮特蘭等皮膚顏色較深的豬發病后需要通過觸診確定。皮膚病變的嚴重程度常常指示著發病的愈后,顏色越深愈后越差,粉紅到淺紫色皮膚病變對應急性非死亡發病;而黑紫色皮膚病變則暗示發病豬只即將死亡或以死亡終結。
亞急性型豬丹毒的臨床癥狀整體上與急性型相似,只是臨床表現上稍輕微一些,例如體溫不升高或者短暫升高,皮膚病變相對少,病變程度更輕微等。
慢性豬丹毒通常由急性豬丹毒、亞急性豬丹毒、或者隱形感染轉變而來,慢性豬丹毒的特征性病變是關節炎,表現為關節出現不同程度的僵直、腫大以及機能障礙——跛行、運動困難、甚至癱瘓。部分豬還可以出現心肌內膜炎,當出現應激反應或者環境劇烈變化就會突然死亡(猝死)。從經濟上分析,慢性豬丹毒給養豬場帶來的損失比急性豬丹毒應該還要大一些。
1.4 國內流行情況
對于國內養豬場來說,20世紀80—90年代是豬丹毒的高發病時期,當時人們習慣將豬瘟、豬肺疫、豬丹毒統稱為養豬場的三大重要傳染性疾病。后來,通過飼養管理、生產水平和疾病防控能力的提高,尤其以預防為主的藥物和疫苗的廣泛使用,使得近20年來,豬丹毒臨床發病率逐步降低,豬丹毒也逐漸成為被養豬從業人員“淡忘”多年的疾病。然而,2016年吳健敏等人的調顯示,豬丹毒近年來在我國南方地區(兩廣、湖南、四川)發病率有明顯升高的趨勢,同時北方地區也存在極大的發病風險。
2017年,姚焱彬等人的調查也指出,全國多個省份出現了豬丹毒發病的報道,其中包括江西、浙江、湖南、四川、云南、廣東、福建、安徽等地,從流行情況來看,豬丹毒病有“老病新發”的趨勢。同時,進一步的研究指出,個別地區,比如安徽已經成為豬丹毒散發性或地方性流行區域。從《獸醫公報》對全國范圍內豬丹毒發病情況的統計可以看出:2006-2018年之間,每年都有豬丹毒發病的報道,部分年份還出現明顯升高的趨勢,比如2012年報道發病達8845次(圖2)。另外,從2020年統計結果來看,全國除西藏和新疆以外,其他地方都有發病報道(圖3),這并不像部分人認為的那樣,豬丹毒僅發生在南方高熱高濕區域。
2.1 藥物使用與耐藥性
豬丹毒作為一種細菌性傳染疫病,當發生豬丹毒急性感染時,使用藥物進行緊急治療可以收到良好的效果。目前,青霉素類抗生素仍然是臨床上針對豬丹毒治療的首選藥物,常見的包括青霉素、阿莫西林,其次是喹諾酮類藥物,比如環丙沙星、加替沙星,但是喹諾酮類藥物中常用的諾氟沙星、左氧氟沙星等已經被證實出現了明顯的耐藥性。其他抗生素包括慶大霉素、卡那霉素、磺胺嘧啶、阿米卡星、四環素、強力霉素、林可霉素等對多數豬丹毒桿菌已經沒有了抑制效果,更加嚴重是,有些經常用于豬群保健的藥物也已經出現耐藥性,比如第三代頭孢藥中的頭孢噻肟等。但是也有一些調查發現目前豬丹毒桿菌對頭孢類抗生素,比如頭孢噻呋CEF,頭孢曲松CRO仍然敏感,推測可能由于不同地區或豬場藥物使用的差異引起的。除敏感性降低耐藥性問題以外,多重耐藥性也是常見的問題,在姚焱彬等人的研究中證實,耐受4~7種抗生素的菌株占80%,其中一株同時可耐9種藥物。因此,在養豬生產中我們應該盡量避免過度地使用抗生素,同時還應該盡可能地減少抗生素使用頻率和使用時間。對于規模化企業而言,還應該定期進行抗生素敏感性監測,指導臨床藥物使用,這樣一來可減少抗生素使用成本,另外也為綠色、高效、健康養豬提供保障。
2.2 疫苗研究與使用
受豬丹毒發病特點和流行情況影響,臨床上最好的選擇還是以預防用藥或者疫苗免疫防控為主,但是2020年后我國開始正式實施禁抗、限抗行動,這樣一定程度上就限制了預防性藥物使用,因此長遠考慮豬丹毒的防控應該還是以疫苗免疫防控為主。已經應用的豬丹毒疫苗根據病原特點可以分為活疫苗和滅活疫苗,其中滅活疫苗包括全菌滅活疫苗和以免疫原性抗原為主的亞單位疫苗。另外,根據預防疾病的種類不同又可以分為單聯疫苗和多聯疫苗。活疫苗中以傳代致弱疫苗為主,一般先將野毒株通過兔體或者雞胚連續傳代數次,然后接種至有吖啶黃染料的人工培養基上培養,從而獲得致弱性菌株。臨床上使用弱毒疫苗后豬只通常會有一定的應激反應,同時疫苗的效果還會受到抗生素的干擾,因此,使用弱毒疫苗時一般要求在疫苗接種前、后8~10d要停止使用抗生素。活疫苗不需要佐劑就可以發揮很好的免疫反應,但是使用前需要使用稀釋液稀釋疫苗。注意,如果是細菌和病毒的聯合疫苗(比如豬丹毒和豬瘟聯苗)一定不能使用鋁膠鹽稀釋液進行疫苗稀釋,因為該類稀釋液對病毒有吸附作用,免疫接種后疫苗未被吸收完全就開始出現死亡了。雖然豬丹毒桿菌感染后的免疫機理還不是非常清楚,但是體液免疫反應在免疫應答中發揮著重要的作用,研究表明,當存在免疫血清時,感染的強毒性菌株會很輕易地被多核白細胞和巨噬細胞清除掉,因此臨床上滅活疫苗也可以提供很好的保護性。滅活疫苗的優勢在于不受藥物干擾、無毒力返強和潛伏感染的風險。但是滅活疫苗免疫持續期相較稍短,同時其效果受佐劑影響較大,在選擇佐劑時往往需要同時考慮佐劑的安全性和有效性。目前,常用的佐劑有礦物油佐劑、鋁膠鹽佐劑、免疫刺激復合佐劑(皂苷、卡介苗)、高分子聚合物等,其中免疫刺激復合佐劑和高分子聚合物是當前研究的熱點,在支原體肺炎滅活疫苗的研究中就表現出非常好的效果。
從全球范圍來看,豬丹毒疫苗使用情況依地區不同差異很大,總體而言,在歐洲,使用的豬丹毒疫苗以滅活疫苗為主,包括豬丹毒滅活苗,豬丹毒-細小二聯滅活苗、豬丹毒-細小-鉤端螺旋體三聯滅活苗,其中豬丹毒-細小二聯滅活苗在母豬免疫中使用最為廣泛,歐洲很多獸醫和育種公司也已經將豬丹毒疫苗列入母豬常規免疫程序,母豬免疫率非常高。在美國和亞洲國家,豬丹毒疫苗更多的被用于肥豬的免疫預防,因此活疫苗相對滅活疫苗使用的更多一些,但是當免疫母豬時仍以滅活疫苗為首選。對豬丹毒桿菌免疫學研究發現其主要的免疫原性蛋白是一種表面保護蛋白Spas,已知的表面保護蛋白可以分為SpaA、SpaB、SpaC三種亞型,而不同血清型之間其Spa亞型有可能一樣,比如1型和2型均為同一SpaA。目前調查情況來看,豬丹毒桿菌疫苗的免疫原性主要與Spa的種類和含量有關,同時國內外主要豬丹毒桿菌血清型其表面保護性蛋白都是SpaA(包括1,2,5,8,9,12,15,16,17和N型),因此,使用血清1型和2型丹毒桿菌制備的疫苗對主要流行毒株均有很好的交叉保護性,并且當通過一定的技術手段使SpaA超量表達時,疫苗免疫產生的抗體水平會更高、免疫保護時間會更長,一些實驗室也正在開發以Spa蛋白為主的亞單位疫苗或聯苗。
從收集整理的數據來看,國內商品化的豬丹毒疫苗品種有4種,豬丹毒滅活、豬丹毒活苗、豬丹毒-豬肺疫-豬瘟三聯活疫苗和豬丹毒-豬肺疫二聯滅活疫苗,疫苗的使用大大降低了豬丹毒病的發生率,特別是三聯活疫苗在一定時期給我國豬瘟-豬肺疫-豬丹毒的聯合防控發揮了非常重要的作用。截止2020年,共有21家生產企業獲得豬丹毒疫苗的生產批文,從2016-2020年批簽發數據可以看出,三聯活疫苗的使用量最大,其次為活疫苗單苗和滅活疫苗(圖4)。然而,一些學者認為豬瘟-豬肺疫-豬丹毒三聯疫苗,由于存在著3種不同病原成分,相比活疫苗單苗會存在更高的安全隱患特別是在母豬、個體弱、發病的豬免疫時可能會導致嚴重的副反應,其次隱性感染豬只接種弱毒疫苗時還有引起疾病暴發的風險。
毋庸置疑,疫苗的使用在豬丹毒的預防和控制中發揮了非常大的作用,但是也有部分國家,比如日本,人們發現在使用弱毒疫苗的地區慢性豬丹毒發生的比例明顯開始增加。2017年,東京理工大學Yoshihiro等人的研究發現,在來自于免疫過Koganei弱毒疫苗豬場的155份慢性豬丹毒臨床樣本中,Koganei疫苗菌株的分離率高達65.2%,進一步證明了弱毒疫苗的使用可能會導致臨床上慢性豬丹毒的發生。盡管國內類似的報道還比較少,但是考慮疫苗的安全性和副作用問題,以及豬場對豬丹毒防控的需求,可以預測未來豬丹毒滅活疫苗的使用量在我國會出現明顯的增加。
2018年以后,由于非洲豬瘟的影響,我國養豬業面臨著空前的巨大挑戰。然而,目前來說對于非洲豬瘟我們除了做好生物安全和疾病監測以外,很難有其他的辦法。相比較而言,盡管豬丹毒對養豬生產影響相對小,但是我們卻有成熟的疫苗和藥物防控手段,此外,急性豬丹毒還容易與非洲豬瘟發病混淆,因此應該考慮在做好非洲豬瘟防控的前提下兼顧到豬丹毒的防控。抗生素和疫苗都可以用于豬丹毒的防控,需要注意兩點:一是豬丹毒桿菌弱毒疫苗會受到抗生素的影響,同時還存在毒力返強以及引起慢性豬丹毒的發病風險,因此在疫苗免疫防控中應該首選滅活疫苗。二是抗生素一般治療效果好,預防作用差,因此多用于急性發病時的治療,而不是疾病預防,同時,研究也表明長期依賴藥物使用可能導致耐藥菌株出現以及食品安全和醫療用藥風險。總而言之,疫苗應該作為豬丹毒病的主要防控手段,通常推薦的免疫程序為:種豬,每年免疫2~3次;肥豬,根據情況在發病高峰期來臨前進行2次疫苗免疫,多數地區推薦在3月齡前完成免疫。暴發急性豬丹毒時建議使用大劑量的青霉素進行治療,按照2萬單位/kg體重,肌肉注射,同時對同群其他未發病的豬只給予預防用藥,可以選擇阿莫西林等進行飲水或拌料給藥。注意用藥時劑量要充分,還要保證足夠的給藥時間,通常在疫情恢復后仍然持續給藥4~5d,一方面,可以防止疾病的再次發生,另一方面,還可以減少康復豬只向環境的排毒影響。
豬丹毒病不僅可以引起母豬的流產和肥豬死亡,而且在發生疾病的地區還可能形成地方性流行,成為長期困擾養豬場的問題,加上近幾年豬丹毒發病的趨勢日益增加,因此,很有必要加大對豬丹毒病的防控力度。
本文選自《豬業科學》2022年第2期“豬群保健”欄目:P94-97(版權歸《豬業科學》所有,如轉載,請注明出處)。 如有侵權請聯系刪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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